菊花的文化心理(圖)
在淵源流長的養菊、賞菊、品菊、詠菊的傳統中,培養了人們雅潔高尚的情操、品德素養和民族氣節,使菊花具有深厚的文化內涵。魏代鐘會《菊花賦》,贊頌菊花具有五美。金英高懸,準節令,物候不差;純黃色是國家社稷的象征;早植晚發,是君子之高尚情操的象征;冒霜吐艷,是剛正不屈能潔之士的象征;道家服用行氣,可使身態輕盈。宋代陸游贊曰:“菊花如端人,獨立凌冰霜。名紀先秦書,功標列仙方。
《周禮?夭官?內司服》中載“后服鞠衣,其色黃也。”說明菊花之色已被皇家定為帝王服裝的專有顏色,一直延續到清代為止。
獨立寒秋的菊花,在上古時代有著不同的文化含義,被古人視為“侯時之草”,成為生命的象征。古代被奉為神明的季節星宿標志的“大火”(即星宿二)在農歷九月初九隱退,這使古人失去了時間的坐標,產生了莫名的恐懼感。“秋祠以菊”正是古人祈求“大火”再生的祭禮活動。九月初九這一天,巫師們手持鞠互相傳遞,輪番起舞,祈求重獲“大火”。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古人對時間有了新的認識,“火歷”讓位于一般的歷法,但人們對九月因陽氣的衰減而引起的自然物候變化仍然有特殊的感受,因此,九月九日舉家登高避忌,飲酒花酒或賞菊祈福祈壽的古俗依舊傳承,就是現在的重陽節,又稱為菊花節。

菊花因為它高潔、韻逸、彩色繽紛,形質兼美,更由于它開放在深秋、傲霜挺立,凌寒不凋,被詩人們譽為“花中君子”。因此,菊花成為歷代騷人墨客,“感物發端”,“借物喻志”的重要題材。菊花在古今知識層中,有著極深的文化心理。古畫里就有“梅、蘭、菊、竹”四條屏。不少詩詞把菊花人格化,當作安于貧窮、不慕榮華、有骨氣的人的象征。我國最早寫詩贊美菊花不屈不撓精神的是晉代大詩人陶淵明,他吟道:“芳菊開林耀,青松冠巖列,懷此貞秀姿、卓為霜下杰”。著名詩人陸游也曾贊吟菊花:“紛紛零落中,見此數枝黃。高情守幽貞,大節凜介剛。”唐太宗李世民在他的《賦得殘菊》詩中還以新穎的構思,對“香濃晚笑,風勁淺殘香,細葉凋輕翠,園花飛碎黃”的即將凋謝之菊,發出了“還將今歲色,復結后年芳”的感慨,既贊揚了殘菊風姿不減,余香猶在的頑強生命力,又對來年復榮充滿了信心。用“黃花晚節香”象征人的品質的高潔。唐代詩人元稹在《菊花》詩中寫道,“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表現出一種對時光流失,對美好事物消逝的無奈心境。清代畫家黃山壽反其意而寫道“不是花中偏愛菊,遲開都為讓群芳”,借菊花之遲開,真誠地寫出了先人后己,處事做人的原則。屈原在遭讒被逐后,寫《離騷》以寄志:“朝飲木蘭以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表明了屈原潔身自好、永遠不與惡勢力同流合污的品格。揚州八怪的鄭板橋在《畫菊與某官留別》中寫道:“進又無能退又難,宦途踞?不堪看。吾家頗有東籬菊,歸去秋風耐歲寒。”道出了他與陶潛一樣,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清高氣節。還有憨僧張化《贊菊》詩中曰“不容丹桂稱前輩,只許寒梅步后塵”,表現了菊花那種努力進取,自強不息的抱負。更有宋代畫家鄭思肖震撼人心的“題菊”詩“花開不并百花叢,獨立疏籬趣無窮。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趣無窮”也可寫成“笑寒風”)。寫盡了菊花的堅貞不屈,視死如歸的品格,表達了作者不怕殺頭,不愿降敵的愛國主義精神。又如唐代起義軍領袖黃巢“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的《題菊》詩與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忽與西風戰一場,滿身披上黃金甲”的《賦菊》詩卻又體現出領袖人物,改天換地的政治主張。再如宋代詩人陸游的《晚菊》“菊花如志士,過時有余香”和清代詩人袁牧的《晚菊》“晚節不嫌知己少,香心如為故人留”均表現出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嚴于律己的高尚情操。而白居易的《重陽席上賦白菊》“滿園花菊郁金黃,中有孤叢色似霜。還似今朝歌酒席,白頭翁入少年場。”與陶淵明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所表現的心態,卻又是心里平衡,心靜如水,心寬如海,非常樂觀地善待生活,熱愛生活的愉快心境。宋代女詞人李清照以菊花自比,寫下了“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的千古佳句。借菊擬人,一個“瘦”字,道出了花影人魂。“冷吟秋色詩千首,醉酹寒香酒一杯”道出大文學家曹雪芹的心境。古今寫菊詩篇浩如煙海,還有如陸龜蒙的《憶白菊》:“稚子書傳白菊開,西成湘滯未容回。月明階下窗紗薄,多少清香透入來”。李商隱的《菊花》:“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黃。陶令籬邊色,羅含宅里香。幾時禁重露,實是怯殘陽。愿泛金鸚鵡,升君白玉堂”。唐寅的《題菊花圖》:“黃花無主為誰容,冷落疏籬曲徑中;盡把金錢買脂粉,一生顏色付西風”。李師廣的《菊韻》“秋霜造就菊城花,不盡風流寫晚霞;信手拈來無意句,天生韻味入千家”。 風子的《秋聲》“廊下階前一片金,香聲潮浪涌游人。只緣霜重方成杰,梁苑東籬共古今”。王如亭的《菊城吟》“獅龍氣象竟飛天,再度輝煌任自威!淡巷濃街香滿地,案頭九月菊花肥”。鄭谷的《菊》“王孫莫把比荊蒿,九日枝枝近鬢毛。露濕秋香滿池岸,由來不羨瓦松高。”朱淑真的《菊花》“土花能白又能紅,晚節由能愛此工。寧可抱香枝頭老,不隨黃葉舞秋風。”還有“凌霜留晚節,殿歲奪春華。”“澗松寒轉道,山菊秋自香”。“賴有南園菊,殘花足解愁。”“寒花開已盡,菊蕊獨盈枝”。“素心常耐冷,晚節本無暇”等等就不一一例舉。

由于名人詩作和墨客佳句的影響,在國畫和陶瓷作品中產生了許多關于菊花的題句,我們就可以視為上述所講的單成象征寓意。如柴桑處士,柴桑風味,獨立疏籬,獨立寒秋。凌霜傲骨,載酒重陽,寒蕊冷菊,寒風冷菊,重陽冷艷,寶寒凝香,秋日霽色,霜國春光,菊有黃華,義讓群芳,老圃秋容,笑傲秋霜等等。在此要說明的是菊花的文化心理,與作者的心境和心態、經歷和閱歷有著密切關系。
另外,菊花華麗、閑寂的風度也十分投合日本皇室貴族和文人墨客的情趣,長期成為日本皇室的象征,平安朝的宮廷貴族、文人墨客仿效中國重陽節飲菊花酒的習俗,賦詩探韻,酒為菊酒,杯為菊杯。陶淵明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所抒發出的歸隱情趣,也引起不少古代日本人的共鳴,他們在園林中廣植菊花,以營造野趣。在江戶初期畫家菱川師宣所畫的《余景作庭圖》中,有一園畫滿菊花,并注明:“此名菊水之庭……池之周圍結菊籬以植菊,以陶淵明之詩心而作。”
編輯:Aggie